君心为鞘

能够游离在Gravity操控之外的存在只有两种。

上帝，或者第二宇宙来的怪物。

金星撞火星，生来不相合。少年心气大打出手也偶有，可恶的是舌尖缀毒又软如棉薄如絮的人形物从未如期飞出三五丈开外。足以推动宇宙运转的力是怎么会被一团棉花以柔克刚的，不清不楚就吞噬了力与速的大半去向，晦涩难懂的手感没有哪个格斗派不厌恶。

“人间失格”，我从齿间咀嚼好几遍，与其人相彰的名字。

一开始的惯性错愕已然消除，仍改不了拢拳捏响指骨时在心里啐一声的习惯，是怪物吗。

站在聚光灯中央也像游离事外万般不闻的，丢进阳光直射带也像三秋冷雨结了满身的，是怪物没错了。

探究欲的生长速度类似于食指中指间的尼古丁气味。从少年到青年到男人的过程里我看着它缓慢又顽固地扎下根，在潮湿春雨里烧了又长，戒了又生。

我抽完了十八岁的烟，也见过了他撒谎时镇静如噬光黑洞的瞳孔，摸过了他被枪管堵上气孔也没能超过80 per min的脉搏，尝过了他被浮冰河水冻得惨白如纸的嘴唇。

和想象中一样，完全不是人类的味道，再用力一点咬下去就会浸出又甜又腥的毒液。比外太空的毒还要厉害，——根本就是从哪个虫洞掉落到这里的反物质啊。

坐在河堤上盯着他拖拖沓沓睁开的鸢色瞳仁，那颜色不似人间所有物。

我皱眉暗骂一句，突然俯下身去盖章定论。

格物的或者格人的，两套并行系统齐齐被吃螃蟹的人咬出惊天漏洞。定律第一第二第三条，艾萨克尚未解决的宇宙母胎与心脏，五秒悖论，量子炸弹，还有我那永远与感性搏斗的无法绝对的理性，无法降温到绝对零度的心情。

一切现行规则的破坏都自他而始。

对重力的认知停留在肉搏层面是战术愚勤与战略慵懒，深知大姐在此方面逊于太宰的老师森先生，从第一次被太宰借智谋上位甩出落差开始我有了读物理书的习惯。在他离开后的几年，起起落落我也总算读到了费曼。二十二岁的烟抽起来还是一夜春雨的老味道，而我的耐性比那个刚直莽撞双双有余的年纪好了太多。

不需要多大的动能做交换，烟头残余的火星会在水晶缸里被摁熄。几缕袅袅毒烟淡漠得发白，还是那副轻如棉薄如絮的样子。

我对着它说太宰治，何止是金星撞火星，总有一天会灰飞烟灭啊，你最好双手合十地祈祷，别和你的反物质重逢。